卫生间里,舒清看着自己泛红的眼角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待了好一会儿,她才走出浴室。
“水放好了,你……”
话未说完,她却看见池宴冷沉着一张脸转过身。
开口就是冷得像冰的质问:“为什么要骗我?”
舒清不解。
下一瞬却见她随身携带的药瓶不知何时被池宴打开了盖子。
舒清僵立在原地。
她看着池宴将那写着‘帕罗西汀’的药瓶抬高,手腕翻转。
瓶中的药倏然落在茶几上,又一颗颗滚落到地上。
每一颗上面都写着——‘综合维生素片’。
池宴声音讥诮似刀:“骗我得抑郁症很好玩?”
第4章
“你就不该当歌手,该去当演员才对!”池宴看着舒清惨白的脸色,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。
语气甚至越发讥讽:“装也装得像一点,吃维生素是看不起谁?”
他说着把瓶子一扔。
“咚”的一声响。
仿似一把铁锤,重重捶打在舒清心上。
“我……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药,药吃完了……”
舒清有些呼吸困难,连话都说不顺畅,像个语无伦次的孩子。
“我最近,最近演唱会,我想用更好的转态去面对歌迷……”
她无意识地扒拉自己的头发。
病情严重的时候,她几乎一天要吃七八种药,而且那些药会让她总是想睡觉,注意力不集中……
她只是太痛苦了,所以才一念之间换了药……
池宴眼眸沉沉地盯着舒清看了半晌,却是一言不发拿过外套就要往外走。
舒清拉住他,眼里满是哀求:“阿宴,别走!”
池宴看她。
那张苍白的脸色挂了泪痕,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。
池宴闭了闭眼,还是抽出手,打开门往外走去。
门重重关上!
舒清软倒在地上,无法控制地浑身发抖起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铃声再次响起。
舒清眼睛又亮起来,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。
打开门,看见的却是池宴的助理小吴。
小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:“舒姐,这是宴哥让我送过来的药……他让您,别再这么任性了。”
小吴走后,舒清看着那药,突然打开瓶盖,一颗一颗往嘴里塞。
和着眼泪。
她将那药咽下。
演唱会一场接一场。
最后一场在京市收官。
演唱会开始前,舒清被突然出现的舒母拦住。
舒母拉着舒清的手哀求道:“清清,你救救妈妈吧!那些人说再还不上钱就砍了我的手。”
“你帮妈妈这一次,我发誓再也不赌了!”
舒清心口一缩,眼眸闭了闭又睁开,最终还是抽出手。
“我入行那一年,你欠了八百万,我没日没夜拼命赚钱为你还了,你却第二天就去了澳岛。”
“我事业最好那一年,你欠了几千万后不知所踪,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横幅泼油漆,我还是给你还了。”
“你呢,转头就出现在赌场,说你女儿是大明星有的是钱,因为这件事,合作商觉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约,公司也将我雪藏……”
舒清压住喉中的哽咽。
“妈,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。”
话落,啪——!
一耳光突地抽在舒清脸上。
舒母原本可怜的神色瞬间扭曲。
她一边拿包打舒清,一边破口大骂。
“红了连亲妈都不认了是吗?要不是我把你养大,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盘子打工,能成这么体面光鲜的大明星!”
舒清抬手挡着,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饰物划伤。
然而身上的痛丝毫不及心中传来的痛。
舒清保镖连忙上来将两人拉开。
舒母只得忿忿住手,走前对舒清咒骂道:“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定会遭报应的!我诅咒你早晚死无全尸!”
母亲对女儿的狠毒诅咒让在场人都不寒而栗。
经纪人安森神色担忧,欲言又止:“阿清,演唱会马上开始……”
舒清攥紧手,扯出一抹笑:“我没事,开始做妆发吧,我想有个完美收场。”
演唱会如期举行,巨大的场馆沸腾了两个多小时。
中场休息时,舒清看着满场的歌迷,突然有种冲动。
她拿起话筒:“今天是旧梦演唱会的最后一场。”
“旧梦结束代表着一切过去,不管好的,还是坏的,都可以重新开始。”
“在这样重要的时刻,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。”
这是打算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官宣?!
场下海啸般的欢呼变成一片喧闹,又随着大荧幕上舒清打电话的动作逐渐止住。
偌大的场馆只有舒清手机中的嘟声传来。
万众瞩目中,那电话响了许久。
直到变成忙音都没人接通。
舒清的眼眶红了。
她握着话筒,有些无措。
“阿清,你还有我们!”
突然有粉丝的声音响起。
“阿清,阿清,阿清……”
整个场馆里响起粉丝整齐而又巨大的呼喊声。
舒清又笑起来。
“我总是在电台安慰大家,其实我自己也不擅长处理感情,很想和一个人牵手一直走下去,但是却没办法控制一个人爱不爱我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们只能……好好爱自己。”
“最后一首歌,送给你们。”
“说不清命运走失的下落,凝望也无能为力……”沙哑的歌声响起,伴随着升降台越升越高。
最后一句结束,舒清睁开眼。
明明是四周都坐满了人,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无垠大海中的一叶扁舟。
她与世界笼着一层雾,隔着一层难言的隔膜。
她闭上眼,从升降台上迈出一步。
全场的欢呼霎时变成尖叫。
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,舒清从高处坠落。
第5章
舒清在演唱会上的事故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“阿清演唱会坠落,半身不遂,还能继续演艺事业吗?”
“因为情伤自杀?为你独家报道歌坛天后情史!”
“为你分析此次演唱会事件是否为早已策划好自杀……”
各种报道层出不穷,标题更是耸人听闻。
医院里。
啪的一声,经纪人安森关掉了正播放的电视。
他拉开窗帘看了一眼,那些围了几天几夜的记者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。
他眉头紧皱:“这些垃圾!简直像见了血的鲨鱼。”
病床上,舒清一张脸苍白至极。
虽然掉下升降台,但她幸运的只是受了轻伤。
她笑意苦涩:“抱歉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安森摆手:“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,现在是你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脸色凝重:“一定不能再不吃药”
从头到尾,他决口不提演唱会那个电话。
事情发生后,安森就打电话给了池宴,但接电话的却是助理。
他说——池宴现在在忙着拍戏。
阿清的事闹这么大,他一句问候都没有,还有心思拍戏。
安森听了都觉得心冷。
他望向舒清,只见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