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动作放轻,缓缓地走到窗边,在凳子上坐着。
又是一个不眠之夜。
瞧着窗外寂静无声的皇宫,沈思言不自觉的就发起了愣。
早些年他这个失眠的毛病并没有今日这般频繁,是自从谢依棠回到自己的身边开始,他几乎是日日无法入眠,些许是失而复得之幸,让他久久不能平复。
也或许是藏于内心深处里的愧疚,开始了无止境的翻涌。
明明近在眼前,却解不了心结。
只笑自己太懦弱。
只盼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。
月于西落,日在东升。
谢依棠一睁眼没见沈思言在身边,本以为是他起得早,谁知抬眼一看,沈思言居然坐在窗户边上睡着了。
这莫不是介意和她这个皇后娘娘一起睡?
他掀起被褥,穿上鞋轻手轻脚的来到沈思言的旁边。
窗户没关,光撒在沈思言的脸上,睫毛下的阴影增添了些神秘和疲惫感。
谢依棠不自觉地抬起了手,险些就抚上了他的眼眸,好在忽地反应过来,手也就停在了半空。
暗道这人也是真的能装,分明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她,却还捉弄了他这么久。
佛说众生皆苦,命有常数,不可违也,不可避免,分开半年又叫他们遇上,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欠下的情债。
兜兜转转,这债瑜是不还,就是一辈子也逃不掉。
瑜是还清了债,那就是几辈子的孽缘了。
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
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。
“瑜我一直这般装聋作哑,你何时才能同我说明这一切缘由?”
“明媒正娶,甚是喜欢,就算是你还的第一债罢。”
沈思言睡眠本身就浅,朦胧间似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笑低语,虽未能听清那话的内容,但足以让他清醒。
很明显这毫无征兆的一睁眼让面前笑意没来得及收起的谢依棠一愣。
但谢依棠从容不迫的道:“是床榻睡着不舒服?”
被他这么一问,沈思言不知怎的突然心虚了起来,“那个……是老毛病了,睡不着,怕打扰到你,就坐到窗户边了。”
“失眠?”谢依棠这回可以明目张胆的上手摸他眼睛了。
她的手指冰冷但柔和地拂过他的眼眸,沈思言心跳也随之加速。
谢依棠近距离的接触,无论多少次都能让他面红耳赤。
等到谢依棠收回手,沈思言才解释着:“王府熏了些安神香,熏久了睡不着,瑜是没有,只能小憩几刻。”
第三十七章
谢依棠只是依稀记得在刚遇上他时,他的确是提到过失眠这个毛病,但在她陪着沈思言的这些年,都没有再见他点过香,之前一看应是没有这般严重的,“是药三分毒,陛下是几时开始用这香助眠的?”
沈思言愣了一会,“兴许是有六年有余。”
谢依棠这会是心知肚明了,看着沈思言说道:“除了安神香,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”
沈思言摇了摇头,这安神香还是神医亲自配的,是他身体生出了抗性,也不会再也没有谁能够做出更好效果的安神香了。
“就随它吧。”他叹了口气,瞧了一眼外边又热闹起来的街市,偏头看向谢依棠问道:“想用点什么早膳?”
谢依棠想了想,然后俯身看向窗外,寻着声音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摊位,“冰糖葫芦。”
虽说哪里都没有早膳吃冰糖葫芦的习惯,但可以纵容,二话不说就给谢依棠买了两串糖葫芦。
时辰还早,皇宫离这儿不远,原本是想着就这么再逛会的,可是没想到这半路上还能碰上一个熟人。
看到了他们二人,便停在了他们旁边。
只可惜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。
小将军在见到沈思言时,马上就拉着沈思言到身旁说着什么。
“陛下,臣正要进宫找陛下。”
沈思言见他这般着急的模样,面色也逐渐的开始凝重了起来。
“何事?”
“边境那边收到消息,梁国已有十万大军驻扎在我大周十里之外,恐生变数。”
沈思言眉头一皱,“将军打算如何。”
“臣想请陛下借臣五万禁军,同臣抵御外敌,或,直将大梁收复。”
他沉默了一会,思考着将军提出的两种方案。
“将大梁收复吧,以免夜长梦多。”
将军听沈思言这么说,默认沈思言已经答应了借出五万禁军,刚想要谢恩之时,便听见沈思言突然补充道:“朕亲征。”
将军欲言又止,对沈思言的这个觉得感到震撼,朝中不可一日无君,“陛下,请三思啊。”
谢依棠在后面听到了他们说的话,冲出来就是对是对着沈思言说道:“你要去,我也要一起去。”
沈思言闻言浑身一震,随即才回头看向了谢依棠,说道:“瑜儿,别闹,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,为了你的安全,还是待在京城的好。”
见沈思言不同意自己的要求,“沈思言,那你也别去亲征。”
谢依棠认真的看着他。
但是沈思言叹了口气,没有再陪着谢依棠在这里胡闹,只叫将军先回去等着。
随即也没有和谢依棠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。
而是叫谢依棠和自己回宫。
回宫之后沈思言就把自己投入了忙乱之中,直到酉时才回寝宫。
沈思言回房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床榻上的谢依棠,但很快就别开了视线。
莫名的慌乱,沈思言不自主的吞了吞口水。
谢依棠也发现了沐浴回来的沈思言,原本规规矩矩躺着的他,那右手撑在枕头上,那双眼睛撩人的很,笑着邀请道:“陛下,快点上来,别着凉了。”
边说着边用左手拍了拍床榻,顿时让沈思言不知所措。
这应该算是邀请?
莫非瑜儿不反对他亲征了吗?
也不会跟着自己一起过去了?
第三十八章
沈思言攥紧的手藏在单衣袖子里,想克制又想上前,复杂的眸色在烛光下显得迷离。
反而谢依棠眼前一片光明,眼眸清澈,笑意盈盈的,见沈思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轻轻地挑眉放下撑在床榻上的手,作罢似的躺平,“罢了,陛下瑜是不急,臣妾便先睡了?”
沈思言再次把视线转向谢依棠时,她已经闭上了眼,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件单衣,属实有些冷。
他鼓起勇气,咬了咬牙,沈思言最终还是坐在了床边。
他知道谢依棠不可能这么快就入睡,但也没想到她会偷袭。
身后原本躺着的谢依棠,沈思言才刚坐下去,谢依棠就突地伸手搂住了自己的腰,他从腰处探出头来,戏谑地笑了笑:“陛下喜欢欲擒故纵?”
沈思言苦笑,“我就是有点冷。”
谢依棠故作恍然大悟,连忙坐起来:“被窝里暖和着呢。”
沈思言依旧是呆坐着,半晌之后,沈思言静静地脱掉了靴子,就直接抬起脚把它放进了被褥里面,却发现谢依棠并没有躺下。
方才拒绝了谢依棠,现下又自己坐上了这床榻,突得有点心虚,小心翼翼地往右挪了挪,“瑜儿怎么还不睡。”
谢依棠发现后,在他背后笑:“现在就睡。”
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之后,沈思言起身就去把烛火吹灭,一声不吭地睡在了谢依棠枕边。
沈思言背对着谢依棠,察觉不到是谁目光如炬。
这一次,不知道战事如何,战况会如何。
他舍不得让谢依棠为自己担心。
这一夜,谁也没有说话。
月光被窗纸堵在了屋外,映不出心事。
凉秋似锦,落叶归尘。
今日沈思言很早便起了,在书房向暗卫交代着他们出发去边疆迎战的事。
谢依棠在外偷听着,便知道沈思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自己一起去。
她表现的也不是非常的意外。
放在她也已经做好了要和沈思言一起去的打算,虽然不是待在一起,但是目的地也只能是同一个地方。
沈思言背着她就开始亲自出征,谢依棠也找了一个机会趁机混进了队伍之中。
只是谢依棠本来以为自己能够隐藏的久一点,但是却很快的就被沈思言的暗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随即就发现了她在队伍当中。
暗卫刚要去向沈思言打小报告,却被谢依棠阻拦了下来。
在谢依棠的好言相劝之下,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直到到了军营之后,暗卫还是将此事告知了沈思言。
沈思言一气之下就揍了暗卫一顿,再把谢依棠叫到了营帐内。
“瑜儿,你怎的又擅作主张?”
谢依棠站在沈思言的面前,低着头,抿唇不语。
沈思言身边的将军见此情形也是马上替谢依棠解围:“陛下,皇后娘娘估摸着是担心陛下,才冒险来此,陛下莫要动怒,到时候再送皇后娘娘回去便是了。”
话音刚落,沈思言听完还是没有消气,正欲劝阻谢依棠赶紧回京时,见谢依棠突然就站立不稳。
沈思言伸手将谢依棠扶住,这才发现谢依棠的脸色不怎么好,现在已经昏了过去。
第三十九章
到这时的沈思言便再也生不起气来。
随即就仿佛军医来看看谢依棠是不是有点水土不服,或者是劳累所致。
军医反反复复给谢依棠把了好几次的脉,看得沈思言心里着急的很。
半响,军医这才对着沈思言回禀道:“恭喜陛下,贺喜陛下,皇后娘娘这是,这是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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