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跪在地上,浑身颤抖得将孟蝶紧紧抱在怀里。
“小蝶醒醒,我们还要回家呢……”
孟芷栖用脸颊贴着孟蝶冰冷的额头,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暖她已经僵冷的身躯。
可早已无济于事。
“好端端的一个人,怎么就吊死了?”
“嘘,昨儿个我看她跟掌事说了几句话,之后便躲在角落哭了大半天……”
听着旁人不住窃窃私语,孟芷栖如被雷击般。
掌事……拓跋羿!?
忽然,不知谁叫了声“王爷来了”,众人立刻惶惶跪下。
孟芷栖抬眼,看着拓跋羿。
昏暗天光下,他嘴角的笑看起来好似地狱中的恶鬼一般。
孟芷栖眼里染着血红,嘶声发问:“是你吗?”
拓跋羿怔住。
孟芷栖抬起染血般的双眸:“是你让人告诉小蝶我要留在琼花楼的事吗?”
拓跋羿眉目紧拧,瞥了眼不敢言语的掌事。
而他的迟疑如滚水灌入孟芷栖的心,痛的她全身发颤:“我已经对你言听计从,可你为什么连小蝶都不放过?!”
看着孟芷栖满是泪的眼中再也没了曾经的爱意,只剩下恨意和哀痛,拓跋羿的心忽然空了一块。
他握了握拳,冷声道:“不过一个奴才,死了便死了,给你重新派个丫鬟便是。”
“我谁也不要!”
她只要她的小蝶!要那个和她相依为命,如同亲人的小蝶!
孟芷栖从没这么恨拓跋羿:“你既杀了她,为何不干脆也杀了我?”
“够了!”拓跋羿倏然冷喝一声,“来人,把那奴才扔去乱葬岗。”
话落,几个小厮上前,就要从孟芷栖怀中扯出孟蝶尸身。
“不!不要!”
孟芷栖死死抱住孟蝶,不肯放手。
但终敌不过小厮们的力气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孟蝶抬走。8
“放开我!”
她拼命挣扎。
下一瞬,视线便被一抹欣长身影挡住。
拓跋羿眉目如冰:“带孟小姐回房梳妆,别让李大人久等。”
短短一句,似是抽空了孟芷栖三魂七魄。
她不再挣扎,如提线木偶般被拖进房。
拓跋羿看着她的背影,脸色却难看到极点。
房内,梳妆镜前。
丫鬟正帮孟芷栖上妆,忽然间,一滴血落在胭脂盒内。
她抬起头,见一行血泪顺着孟芷栖麻木的脸上划落。
丫鬟不敢多言,只能用粉盖住泪痕。
天已大亮,妆容精致的孟芷栖被丫鬟带下楼。
一顶红花轿停在门口。
孟芷栖看着站在轿旁的拓跋羿,沉默不语。
擦肩过时,她缓缓开口:“拓跋羿,十六年前遇见你,是我的劫。”
“现在,我们两不相欠。”
拓跋羿顿了顿,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就这么看着孟芷栖上了轿。
风雪中,轿子往李府而去。
拓跋羿攥紧手,试图压下胸口莫名的抽痛。
轿内,孟芷栖嘴角鲜血涌出,染红了雪白衣襟。
距她服下掺毒的梨膏糖,大约快到十二个时辰了吧。
孟芷栖掀起轿帘,看着茫茫大雪,天地间一片苍凉。
人间二十二载,半生心酸与身不由己,所有情爱都不过大梦一场。
不过还好,很快,她便能和家人团聚。
小蝶,黄泉路上,你走慢点,姐姐很快就来陪你……
雪越下越大,仿佛要将万物掩盖。
……
琼花楼。
拓跋羿一杯杯喝着酒。
他不是好酒之人,可眼下只有酒能压下他烦乱的心。
这时,门被敲响。
给孟芷栖梳妆的丫鬟进来,将一枚玉佩递上:“王爷,孟小姐说等她走后,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。”
拓跋羿抬眼望去,眸光一震。
这玉佩怎么会在孟芷栖那里?他明明在十六年前送给了苏曦月!
当年,他母妃失宠,他也被锁紧冷宫。
若不是曦月隔着宫门给他送的吃食,他早就饿死在冷宫,哪来今日的拓跋羿。
这玉佩是他母妃的遗物,是九岁的他最珍贵的东西……
恍然间,孟芷栖那句“十六年前遇见你,是我的劫”在拓跋羿耳畔再次回响。
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勒紧了他的心脏。
“来人!”
拓跋羿倏然起身:“去把孟芷栖带回来!”
话音刚落,掌事急匆匆跑进来:“王爷,孟小姐逃跑了!”
闻言,拓跋羿脸色大变:“马上派人去找!”
说着,他大步跨了出去,心头的疑虑和不安也被愤怒掩盖。
然侍卫搜遍了整个长安城,都不见孟芷栖。
拓跋羿面色铁青。
孟家已无人,她能去哪儿?
忽然,他想起孟家的祖坟!
拓跋羿抛下侍卫,立即翻身上马,朝城外驰骋而去。
赶到孟家祖坟,拓跋羿一眼望去却只有被雪覆盖的黑色石碑,不见孟芷栖人影。
忽然,几声猫叫让拓跋羿心头一震。
他循声望去,在距孟家祖坟几丈处,一只眼熟的白猫正用爪子扒着一个隆起的雪堆。
浓烈的不安袭上拓跋羿的心。
他冲上前,魔怔般徒手去拨雪堆。
白色的雪下,竟是红雪。
拓跋羿瞬觉喉咙被死死扼住,他下意识抚开红雪。
在小白凄厉的猫叫声中,孟芷栖青白的脸赫然出现在拓跋羿眼底。
第10章
几乎是瞬间,山洪倾倒般慌乱席卷拓跋羿全身,一寸寸啃噬着他的力气。
伴着猫的哀嚎,他用力扒开孟芷栖身上厚厚的雪,脱下披风将她裹住抱起。
寒风中,马蹄踏着雪朝长安城飞驰。
“驾——!”
拓跋羿怀抱着孟芷栖,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紧张和慌乱。
他不敢细看怀中人,甚至不敢去想她是不是已经没了呼吸,仿佛只要一看一想,她就再也回不来一般。
再想起两个时辰前孟芷栖上轿前的那些话,拓跋羿咬牙收紧双臂。
什么互不相欠,不可能!
摄政王府。
随着拓跋羿抱着孟芷栖回府,丫鬟小厮们一下忙了起来。
拓跋羿将孟芷栖轻轻放在床上,盖上被褥。
丫鬟们端来火盆和热水,一步一行皆比以往更加谨慎tຊ。
拓跋羿从丫鬟手中夺过帕子,一点点拭去孟芷栖脸上干涸的血。
他沉声唤了几声“孟芷栖”,然孟芷栖双眼紧闭,毫无血色的脸没有半分生气。
拓跋羿心头一颤,捏着帕子的手背青筋凸起,似是在强压着情绪。
没一会儿,太医匆匆赶来。7
搭脉时,见太医面色难看地摇着头,拓跋羿狭眸微眯:“救不了?”
极具威胁的语气吓得老太医面色一白,连忙跪地:“回王爷,这位姑娘此前服食过断肠草,加之寒气入体,恐难救回,但请王爷宽心,下官必拼尽毕生所学,保住姑娘性命。”
因着这番话,拓跋羿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断肠草?
那不是掺在梨膏糖里的毒药吗?
他看向孟芷栖,黑眸间翻涌起怀疑和一丝从未过的妒恨。
她是不愿伤害拓跋禹,还是宁死也要和自己互不相欠?亦或是两者都有?
当夜,王府烛火长燃。
拓跋羿将药一勺勺喂进孟芷栖嘴里,却又被吐了一半出来。
忽然间,孟芷栖苍白的唇颤了颤,一声的“冷”如刚出生的小猫般微弱。
拓跋羿眉目一拧,立即放下药,脱下外衣后躺到床上,将瑟瑟发抖的人拥入怀内。
不知为何,他觉得孟芷栖瘦了好多。
本就纤瘦的身躯脆弱的如瓷器,轻轻一碰似乎都会出现裂缝。
“好冷……”
孟芷栖无意识地呢喃着,仿佛梦中都置身在冰天雪地里。
拓跋羿冷凝的眉眼和软几分,脸颊贴着孟芷栖的黑发,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。
一连几日,拓跋羿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着,见孟芷栖的脸有了些血色才松口气。
冬雾朦胧,屋内炭火正旺。
床上的孟芷栖缓缓睁开眼,朦胧的视线久久才清晰。
窗幔上的流苏慢慢晃动,一股浓烈的苦药味在她口鼻中四散。
她强撑着坐起身,只觉浑身发软,连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。
孟芷栖环顾着陌生且华贵的房间,微红的双眼满是疑惑。
她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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