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瑶的事情,最终还是被压下去了。据说是另一个宿舍的某女生站出来承认谣言是她传的,因为嫉妒盛瑶。最后学院里给了她一个警告处分。不过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,隔天就拎着一个酒红色的包,喜滋滋地出去玩了。我不接受那条手链,却不妨碍有人觉得,一个包比自己的自尊和清白更重要。盛瑶回到宿舍,又恢复了她盛气凌人的姿态:「给脸不要脸!好像缺了你,这世界都运转不下去了似的。」...
盛瑶的事情,最终还是被压下去了。
据说是另一个宿舍的某女生站出来承认谣言是她传的,因为嫉妒盛瑶。
最后学院里给了她一个警告处分。
不过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,隔天就拎着一个酒红色的包,喜滋滋地出去玩了。
我不接受那条手链,却不妨碍有人觉得,一个包比自己的自尊和清白更重要。
盛瑶回到宿舍,又恢复了她盛气凌人的姿态:
「给脸不要脸!好像缺了你,这世界都运转不下去了似的。」
她没指名道姓地说我,我也不好发作,全当狗叫。
学期末的时候,学校下发通知,让填写奖学金申请表。
我校有一项奖学金,是某企业家赞助设立的,金额很高,名额却很少,每个学院一个。
因为我的成绩名列前茅,我也就申请了。
结果最后名单公布,没有我,却有盛瑶。
她的分数没有我高,但企业那边给她的评语是:「全面发展,乐于助人,谦虚好学。」
盛瑶领了奖学金,发了朋友圈:
「谢谢赵叔叔赞助的奖学金~虽然每年给我的新年红包都比这点钱多,但意义还是不一样的嘛。」
这条朋友圈,好像是专门发给我看的。
其实上个月的稿费到账后就有两万多块,比这笔奖学金还要高。
它最后有没有给我,我也不是特别在意。
但我一下子就想到那天在餐厅包厢里,盛瑶妈妈说的话:
「做人说话还是留点余地,小心得罪惹不起的人。」
这时候,盛瑶哼着歌,推门走了进来。
夏岚和熊雅都在恭喜她拿了奖学金。
她斜了我一眼,笑着对熊雅说:
「其实奖学金倒是小事,主要是有些人啊,总以为自己一介小镇做题家还能上天,整天一副假清高的样子,看着就烦。」
「自己生在什么样的家庭,心里没数吗?不认命就活该被踩,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。」
认命。
我想到小时候。
在我出生的那个落后村庄里,我妈因为生我伤了身体,落下病根,不仅不能再生育,也没法再干重活。
我爸很想要一个儿子,却没有钱离婚后再娶,于是整天对着我妈骂骂咧咧,喝了酒还动手打人,甚至连我一起打。
我上初中后就开始劝说我妈离婚,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,村里的女人们却来轮番地劝。
她们说:
「你看你,身在福中不知福,有几个男人是不打老婆的?你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,又伤了身子,干不了活,他还养着你,这还不够吗?」
「咱女人的命不就是这样吗?听婶子一句劝,想开了,认命了,就好好过日子,别折腾了。」
为什么要认命。
为什么要认命?
我不理解,也不认可,坚定地支持着我妈离婚。
她带我搬到县上,开了家很小的裁缝铺子,不服输地逃开所谓命运的禁锢,用那些针线和布料一点一点浇筑出另一条路。
人生来就无尊卑贵贱,更遑论认命一说。
我豁然站起身来。
一旁得意洋洋的盛瑶似乎吓了一跳,往后退了一步,警惕地看着我:
「你想干什么?奖学金的评判流程都是公平公开的,很多同学都说我性格为人更好,是你太孤僻了,做人可不是全靠考试成绩。」
「慌什么,怕我们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吗?又胆小又要秀,真有你的。」
我笑了一声,把心里的怒火和愤懑强压下去,「一点奖学金而已,你想要就送你了。」
这世上的路,何止千万条。
她挡不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