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楚怜终于安静了。她静静看着萧衍之,张了张嘴,喉咙却被堵住了一样。她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求一个答案:“萧衍之!你有没有爱过楚怜?哪怕只有一刻!”回答她的,是从他手中射出的长箭,带着凌厉的箭风朝她的胸口袭来!长箭噗一声,没入楚怜的心口。...
凌迟之刑,活剐三千刀,不死不休。
可以说,是世上最残忍的刑罚。
萧衍之袖中双拳紧握,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。
“那个女人与我无关,若要处置,悉听尊便。”
使臣闻言,眼里闪过一丝狠辣:“好啊,果然无毒不丈夫,五皇子可不要后悔!”
使臣离开后,营帐里的其他人,却开始阴阳怪气的嘲讽起萧衍之。
“五皇子,你昨天不是去解决那个女人了吗?难不成是动了真情,舍不得下手了?”
“妇人之仁啊,所以说不是所有人卧薪尝胆过,都能一飞冲天……”
萧衍之在大昭当了七年的质子,虽然拿回了大昭的军机布防图,但他一回来就接手秦国军队,底下的人对他一直不服气。
萧衍之目光沉沉,他以为楚怜会喝下那瓶毒药。毕竟在他看来,屈辱的活着,还不如死了的好。
可楚怜果然还是那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去做的楚怜。
待众人离开后,沈鸢走至萧衍之身旁坐了下来,她与萧衍之指腹为婚,这次是执意与他一起上战场。
沈鸢轻叹了一口气:“阿铮哥哥,你真的不救她吗?她毕竟是你的妻子,要被处以凌迟之刑,实在可怜。”
萧衍之伸手将沈鸢揽入怀里,柔声道:“我娶她是无可奈何,我心里只有你。”
沈鸢闻言眼里划过一丝暗喜,却又故意道:“可……她毕竟也跟了你。”
萧衍之眼神看向营帐中跳响的火盆,最终只说了一句:“她命该如此。”
另一边,使臣回去后,径直找到蜷缩在狗笼角落一动不动的楚怜。
她单薄的衣衫都是血迹鞭痕,狼狈的连乞丐都不如。
使臣居高临下的看着楚怜,脸上全是嘲讽和厌恨:“九公主,我刚刚去找了你的夫君,给了他一个救你的机会,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?”
闻言,楚怜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,饶是心凉如冰,仍存有一丝奢望。
“他说,你与他无关,让我随意处置!”
楚怜一瞬脸色煞白,心窝里似被戳出血来。
使臣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,接着道:“他如今已与秦国沈将军之女成亲,可谓是天造地设,你在他萧衍之眼里,连条狗都算不上!”
说完,使臣大笑着离开,徒留楚怜在原地,痛至肝肠寸断。
不过两日,大昭与秦国便正式交战,战鼓声响彻整个北境。
楚怜被人绑上城楼,她的眼神越过人群,看到了城楼之下,战马之上的萧衍之。
他一如往昔,看向她的眼神冷漠,不带有丝毫感情。
这时,楚怜的衣摆忽然被人拉开,已经四个多月的孕肚露了出来。
她看见了萧衍之脸上的震惊,但只一瞬,就恢复了冷漠。
大昭的将领让人对着城墙下喊话。
“萧衍之,看到了吗?这是你的孽种!现在我们就要活剜了她!”
“萧衍之,你这个废物!连妻子和孩子都护不住,不配当男人!”
这些嘲笑辱骂声传至萧衍之耳中,他的脸色平静,眼中却阴沉了下来。
楚怜却不肯听,她沙哑着嗓子替他辩护:“不是的!阿铮哥哥世间最好的男子!皇子间的诗书骑射,没人比得过他!”
“他通天文知地理,熟通兵书,不是废物!”
士兵们说一句,楚怜就反驳一句。
即便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单薄无力,即便她的反驳引起了身边士兵的大笑,但是那沙哑的反驳声从未停止消失。
萧衍之看着周围人质疑又复杂的目光,看着为他尽力辩驳的楚怜,什么话也没有说,只沉默着拿起了手边的弓箭,对准了城楼上的楚怜。
这一刻,楚怜终于安静了。
她静静看着萧衍之,张了张嘴,喉咙却被堵住了一样。
她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求一个答案:“萧衍之!你有没有爱过楚怜?哪怕只有一刻!”
回答她的,是从他手中射出的长箭,带着凌厉的箭风朝她的胸口袭来!
长箭噗一声,没入楚怜的心口。
楚怜眼前只剩一片血色,以及被染红的,渐远的萧衍之的身影。
鲜血顺着嘴角留出,楚怜笑了。
“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……”
她还会再爱上萧衍之吗?她不知道。
楚怜缓缓闭了眼,无力地垂下头。
这一箭便是这场战争拉开的序幕,杀喊声中烽烟四起。
楚怜的尸体自然无人收敛,只得被人丢去了乱葬岗。
终于,三日之后,这场激烈的战争以秦国大胜,云国败退越城告终。
大战过后,城中还有战火燃起的黑烟久久没有散去,城中一片狼藉。
那些还未来得及撤走的百姓,萧衍之严整军纪,让他们不许烧杀,流民的安置也很是妥当。
“五皇子!”萧衍之正走在路上,突然被人叫住了。
他顿住步子回头看,是军营里的宋老军医。
“何事?”
宋老军医上前行了一礼,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沈鸢,压低了声音道:“按照您的吩咐,有惊无险。”
萧衍之微微颔首:“知道了。”
宋老军医走了,沈鸢眼神一闪,问道:“阿铮哥哥,你让宋军医做了什么吗?”
萧衍之看了她一眼,没有回答,反是道:“刚打下抚州,我会传令三军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,等后方粮草到了再挥师北下。”
见萧衍之没有说什么,沈鸢点了点头,没有追问下去。
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却没了话头。
沈鸢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。
问他:“我听说,云国的那个公主,开战当日死了?”
她早听说,人是被萧衍之亲手射杀的。
萧衍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回了她一个“嗯。”
北境的冬日远比云国国都要冷很多,营账外的风呼啸而过,听着就让人觉得发冷。
营账中放了两个火盆,才暖和了不少。
离那日中箭已经是五日了,楚怜也昏睡了五日,这才被营账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吵醒。
她睁开眼,头顶是白色的营账,她盖着一层棉被,身子被炭盆烘烤着。
暖洋洋的,是她从未在冬季感受到的。
“丫头,你醒了?”宋老军医的声音低沉而苍老。
楚怜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,扭过头去,四处看了看,才确定这里是军营。
但,这不是云国的军营。
她看着眼前的老者,嗓子有些沙哑道:“老伯,这是怎么回事?您救了我吗?”
老军医倒了一杯热水给她,摇摇头:“这是五皇子的意思,好在五皇子那一箭故意射偏了一些,箭头没有正中心肺,差那么一丝一毫丫头你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!”
楚怜愣了一下,立马反应过来,这是秦国的军营,而五皇子就是萧衍之。
所以,她没有死?是萧衍之救了她?
她心中闪过一丝欢喜,原来萧衍之对她也不是全然那般绝情的。
那她……
她像是想起来什么,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
“别着急,好在孩子算是足了月份,保下来了。”老军医又帮她垫了垫枕头,让她坐起身来。
楚怜在摸到自己的肚子的时候,心里才勉强松了一口气。
孩子在就好。
可是接下的老军医的话又让她不由悬心。
“不过,丫头,你身子骨弱,又遭此大难,这孩子很难顺利生下来,妇人生子本就就九死一生,你要是想把这孩子生下来,自己就得做好心理准备。他和你,恐怕只能留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