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司晟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，说：“岁岁。”

也不知道是太久没开口了还是怎么着，他连声音都是沙哑的。

“周意确实没有教唆傅乐乐，傅乐乐在知道周意跳楼之后，就害怕得跑过来澄清了，她只是怕我报复她，想拉一个垫背的。

姜泽那事，她有挑唆的预谋，但最后确实并没有告诉姜泽你的地址。我去电脑端恢复了他们的聊天记录，周意跟姜泽说，她有你的地址，但她最后她说算了没发，姜泽还是通过另外那个男人那条线知道的你的地址。姜泽大概是想帮你一次，才撒了这个谎。”傅司晟说，“是我的疏忽，你一口咬定，姜泽也说，我选择了相信你。”

一开始，他确实都是一副怀疑的态度。

“得，这么一说，原来都是我的错，看来的确是我故意针对她了。”姜九笙笑着说。

傅司晟沉声说：“不，是我的错，是我没有认真去调查清楚。”

“看来姜泽还算个人，知道帮我一把。”姜九笙轻飘飘的说。

傅司晟抿了下唇，有些不安，他的喉咙更加干涩了：“岁岁。”

姜九笙摇摇头，疏离的说：“你别这么喊我，真的别，我听了反胃。你叫我徐小姐，或者喊我姜九笙都行。”傅司晟有些艰难的说：“我跟她说清楚了，这次她用跳楼逼我不得不走，之后我们一刀两断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见面的。以后她的事情，我也不会管。”

姜九笙说：“可是傅司晟，这些跟我也没有关系。你忘了么，那天我说过的，你那会儿不过来，之后我永远不会再跟你有任何联系。”

傅司晟想上来抓住她的手，可看见她一副冷淡的模样，到底是放弃了，只道：“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么？我也跟我父亲说了我们的事情，以后的路，不会再那么困难……”

“你走吧。”姜九笙只说。

“岁岁，别这样，好不好？”傅司晟眼底也带了几分恳求，“我在进医院看周意的时候，我一直很担心，心放不下来，但我担心的居然不是她伤的严不严重，我担心你会真的不理我。我本来一直以为，我对你只是比别人稍微不同一些，可是我现在觉得，大概率不是一点。”

姜九笙觉得好笑极了，“你不会要说你爱我吧傅司晟？可千万别，咱们也就睡过几次觉，哪里有你爱上我的契机啊？再说你有过那么多女人，怎么不见你喜欢上？”

“并没有其他人。”傅司晟无言半晌，说，“我们有很久之前……”

姜九笙指了指门口，说：“可以走了，傅司晟。”

他站着没动。

傅司晟知道这次不能走，走了就没有以后了。

“走！”姜九笙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会不会很狰狞，但是也无所谓，反正也不需要好看给傅司晟看了。

“我不会走的。”他说。

姜九笙说：“傅司晟，是真的没有以后了。”

“有的，只要我愿意，会有的。”傅司晟试图说服她，“之后的路，只会越来越好走。”

“你和周意那么多年，不也没了。”

“我们更久，你记不记得……”傅司晟的话到底没有说下去，因为姜九笙直接跪在了他面前。

她这一跪，似乎是一把利刃，直直插在他胸口上。

傅司晟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，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。

“傅司晟，你放过我吧？你说有未来，那也是你的角度。你想想我，难不成要每一次见你，我都得想起，曾经有一个女人，为我男人跳过楼，而我男人抛下我去救她了？”姜九笙说，“傅司晟，你不知道吧？你过去时，她朝我笑了，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呢，我只要想到是你让她这么耀武扬威的，我就恶心你恶心得不得了。”

“所以你真的别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？你要是真的想要我这辈子过得好，就别纠缠我了。”姜九笙渐渐冷静下来，说，“也不是你的问题，你去救人是没错的。是我的问题，哪怕我不计较这些，我每天想起周意跳楼，也能想起我那一刻的恶毒，我会不快乐。”

傅司晟又喊她：“岁岁。”

姜九笙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，很细微，但确确实实是哽咽了。

“答应我，好不好？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
傅司晟没松口。

“傅司晟，答应我吧，算我求你了。”姜九笙说，“要不然，我给你磕个头吧。”

他伸手挡住了她。

傅司晟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，也难以置信，她这会儿的眼神恳切极了，她跟她一起时，几乎很少露出这样的眼神，只有不久前，她让他别去管周意时，出现过。

他清楚的认识到，那会儿她的希望，跟这会儿的，是对等的。

她果真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以后。

“傅司晟，你答应我啊，你说好，行不行？”

傅司晟挣扎了好一会儿，艰难的沙哑的说：“我答应你。”

于是姜九笙真心的笑了，明媚灿烂。

傅司晟一点都笑不出来，哪怕他是真的想给她一个笑容的。

姜九笙这把刀子，最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割。知道怎么样，才能让他最后悔。

他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，多看一秒，就是折磨。

傅司晟离开时，头一回感觉到心灰意冷。

回头时，背后空空如也。

很久之前，姜九笙是会在他离开时，目送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