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贴着她的脸,躬身俯下去,她被迫仰躺在大红檀木桌上,季临渊绕过她的脸颊,叼住她的耳垂,她整个人都在战栗,只听他喑哑着说:「沈嘉懿,你的权谋,学得不精。」翅膀还没硬,就想挣开他。他还可以利用,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呢。...
只能是他的。
他举着酒慢慢踱步走开。
他需要清醒,他不能发疯。
长公主吃酒吃到半盏,雪白的脸上染了红霞,她摸了摸脸,有些发烫,她可不能在季临渊的喜宴之上出洋相,也不能在初识的安和煦面前失态。
她踉跄着出去透风,季府她熟得很,知道哪里安静些。她沿着曲径小道,分花拂柳,寻到后苑的小楼去。这是一处年久未修的老楼,做仓库用的,放些不值钱的玩意儿,没人守着,只有影影绰绰的光,朦朦的。她在小楼扶梯旁坐下。
有野火花燎燎烧在扶梯一侧,她折了一枝下来,捻起一瓣花,搓揉一番,挤出汁来,滴在指尖上,那红得发紫的汁液在指甲盖上渐渐凝固,她的指甲盖有了生动的颜色,只是那浓郁的紫色,像是要吃人的兽,相当张狂。她低头看,看着看着,吃吃笑起来,也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忽然记起来什么,她提着裙摆,踩着木阶往楼上跑,一把推开门,疯了似的,翻箱倒柜,双手扒拉着找东西。她记起来,她有一对心爱的娃娃,丢在季府了,她要把它们找回来。
可是无论她怎么找,也找不到,折腾之下,她蓬头垢面,正垂头丧气的时候,有人推门进来了。
她转过身,月光跟着来人,无声地,进入了这老楼里。
门落了锁,他慢慢朝她走过来,一身酣酒气,眼尾那抹红,像胭脂擦过一样。
季临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。
她看了他一眼,他的状态,不像好相与的样子。
难道,首辅大人,对她临时起了杀意?
或许,成亲了,他定性了,清醒了,杀了她,他们季氏就扫清一切障碍了。
他的姑姑太后会很高兴,他的表弟小皇帝也坐稳皇位了。
她不能死,死在这破楼里。
他一步步向她逼近,她慢慢往后退,手下四处去摸物件,她记得,刚才在那里,有个琉璃盏。
她举起来,没有半点犹豫,使尽力气向他头上砸去。
哐啷。
她没得逞,他夺下来,把琉璃盏摔在地上。
她退无可退,抵在一张大红檀木桌前,季临渊擎住她的手腕,抵在她身上,他的眼,也醉了,琥珀水泽里,只有一个长公主,不甘心的长公主。
「季临渊,不要杀我。」
她红着眼圈儿,她不是怕死,只是不甘心死在这里,一个破楼。她做了那么多,好不容易,有了自己的羽翼,再等等,她就可以和季临渊抗衡了,她缺的是时间。
他贴着她的脸,躬身俯下去,她被迫仰躺在大红檀木桌上,季临渊绕过她的脸颊,叼住她的耳垂,她整个人都在战栗,只听他喑哑着说:「沈嘉懿,你的权谋,学得不精。」
翅膀还没硬,就想挣开他。他还可以利用,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呢。
他是在宣判死刑,可这个时候,她反倒冷静下来了,勾唇一笑,道:「我半路出家,自然不如你学得好。首辅大人,今天可是你大喜之日,杀了我,不吉利。我就在你眼皮底下,跑不了的。不是吗?」
季临渊低声笑,不作声,他去解她前襟的扣子,颇有耐心地,温柔地解。
衣裳下藏着拥雪堆峰,取悦了他。
他的手掌覆上去,滚烫,几乎要将山尖的雪融化了。
她借着月光,看清楚他脸上的欲念。
首辅大人,疯了。
他是疯了,大红檀木艳得冶,深紫金服半裹着,托着半裸的她。
她把月光都披在身上,比酒还迷乱人的心智。
他什么都知道,她要嫁给安和煦,因为安和煦有另一半玉玦。
西陵有两支军队,分别听半块玉玦指挥。
季临渊有一半,麒麟军纳入他麾下。
安和煦有另一半,可以指挥龙骧军。
可安和煦并不知道那么多,他只知道,那半块玉玦是要给他媳妇的。
季临渊低声说:「沈嘉懿,你要玉玦,我也有,你怎么不管我要呢?」
他忽然撞进她的身子,没有预兆。
她的指甲深深嵌在他铁臂里。
在这小破楼里,只有腐朽的味道,光沉沉的,她在他身下,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索求。
野合。永远没有洞房花烛夜。
她笑着:「首辅大人,我犯不上自取其辱。」说着,她笑声忽然又黯淡下去,「好像,我也总干这样的事。」
她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去。
屋里只剩下桌子咯吱咯吱的声音。
忽然,有人踩着木梯上楼,一盏灯渐渐照亮门口。
「谁在里面?」
是查房的下人。
长公主无声地笑起来,她望着季临渊,长公主荒唐,什么也不怕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
她故意扭腰,把季临渊逼急了,不管屋外的灯、人,掐着她的凹陷,疾风骤雨。
无声的对弈,终于,结束了。
门口的人奋力摇了摇门,掣不开,翻着一大串钥匙,发出清凌凌的声。
在夜风里,声音很刺耳。
那人没有找到钥匙,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猫,扑到那人身上,直冲着那人呜哑叫。
「晦气,小鬼猫,把人吓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