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衍琛自然知道如今的世风如何:“那你为何还要唱戏?”“唱戏无错,错的是世人的偏见。”江知夏说着,神色变得严肃,“只要戏台子还搭着一天,我就会继续唱下去。”“薄帅,与你结婚,你可以护我薄全,这便是家父心中所愿了。”薄衍琛微怔,指间夹着的香烟一点点燃尽。...
“回莺啭,乱煞年光遍…饣并…人立小庭深院,炷尽沉烟……抛残绣线,恁今春关请示去年……”
悠悠转转的歌声从梨园中断断续续地传出。
薄衍琛本是不愿来的,他打小便知道自己有个定了娃娃亲的江家小媳妇,幼时见过几次,但自从他上了战场之后便没再见过。
谁家姑娘去唱戏啊?
可等站在梨园门口,听见这宛转悠扬的歌声之后,他竟情不自禁地走进去,想要瞧瞧有着这声音的姑娘长什么样子。
他走进去,便看见戏台子上一身戏服的女子正姿态妩媚地瞧着搭档。
男子对着屋内高喊一声:“江姑娘,有人找——”
“知道了。”里面传来柔柔一声。
薄衍琛听着,只觉耳熟,却又好似没印象。
直到一道身影掀开帘子走出来,他才知道为何耳熟。
眼前女子的妆发仍未卸去,分明就是方才戏台上的“杜丽娘”。
“是你?!”薄衍琛脱口而出,眉毛还轻轻蹙在一起。
江知夏也还记得他,她微微勾起唇角:“是我。”
薄衍琛怔住,而后轻咳一声,偏过头去:“我是来接你去薄府的。”
“接我?”江知夏挑起细长的眉,“长官,我们并不相识,叫我如何信你?”
他抿抿唇,沉声道:“我是薄衍琛。”
话音落下,她却低低笑起来:“原来是我的未婚夫,好久不见,我的确是没有认出来你。”
……
两人的婚事在这晚的饭局上定下。
薄衍琛几次想要开口说话,都被薄父打断。
快结束的时候,他起身,说出去抽支烟,便先一步离开。
没想到,江知夏也跟了出来,悄悄出现在他身后,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薄衍琛吓了一跳,手中的烟都险些掉落:“你做什么?”
江知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:“当然是吓唬你,好歹是个将军,胆子这么小?”
“才没有。”他转过身去,沉默不语。
“我看你的样子,不是很想跟我结婚。”江知夏淡淡开口。
薄衍琛看向她,见她面色仍是风淡云轻,似乎是不太在乎,他解释:“不是因为不想,而是因为我在出入战场,说不定哪天就死了。”
“你愿意做寡妇?”
江知夏却没有看他,而是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。
“做寡妇,也总被人唾骂强。”她说,“表面上,人人都喊我一声姑娘,语气好不尊敬,可背地里个个都说我是不要脸的戏子。”
“若不是因为我父亲,还有江薄两家的交情,我早就被拉到街上游行示众了。”
薄衍琛自然知道如今的世风如何:“那你为何还要唱戏?”
“唱戏无错,错的是世人的偏见。”江知夏说着,神色变得严肃,“只要戏台子还搭着一天,我就会继续唱下去。”
“薄帅,与你结婚,你可以护我薄全,这便是家父心中所愿了。”
薄衍琛微怔,指间夹着的香烟一点点燃尽。
最后他熄灭烟头,沉声说:“你若不嫌我,我便再无多言。我答应你,定不会再找姨太太,让旁人欺辱了你去。”
……
半月后,两个人举行婚礼,人人皆知那梨园里的戏子,如今是薄帅的正室夫人。
有几个不怕死的流氓跑去梨园调戏江知夏,被薄衍琛带人狠狠揍了一顿,于是去梨园找事的人日渐稀少。
薄衍琛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,奔波在各个战场之上,江知夏虽忧心,每日还是在梨园唱戏。
直到有一天,战争爆发,梨园不得不闭园,她才待在家中,日日给薄衍琛写信。
开始的时候,薄衍琛还会给她回信,可渐渐的他便没了音讯。
江知夏知道他打仗很忙,也不敢再写信让薄衍琛分心。
分离的日子一瞬便过去数月,期间薄江两位父亲相继离世,都是她一手操办。
那一日,薄衍琛终于归来。
但他却是浑身是血的被人扶回来,身上血迹斑斑,伤口无数。
薄衍琛的副官说他受了埋伏,险些才捡回来一条命,拜托江知夏好生照顾,因为现在到处都是人在找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