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看都该退休了,他还想在临退休的几年往上走走风光一把,但是他自己人力财力都有限,唯一能期盼的,就是两个女儿有个争气的,嫁给豪门,给他助一把力。
钟正阳不吭声了,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又开始作妖,阴阳怪气的说,“萱萱,你爸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,你怎么好坏不分呢?你再这样下去,以后还怎么嫁人?”
钟萱,“我怎么嫁人,跟你有关系吗?”
女人挽上钟正阳的手臂,“怎么没关系呢?我怎么说你也是你继母,你要是嫁不出去,你爸操心,我也会跟着操心的。”
女人这几句话,说的既虚伪又恶心人。
简宁在一旁听着,舌尖不由得抵过侧腮,恨不得上前直接跟面前的两人撕破脸。
就在简宁隐忍快要控制不住时,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肃冷的声音,“真是麻袋里装钉子,个个都想出头,你算什么东西?替她操心?掂量过自己的身份配吗?”
纪堪声音跟他人如出一辙,又冷又硬。
话音落,病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。
女人听到纪堪的话面红耳赤,刚作势想反驳,就被站在他身侧的钟正阳拦了下来。
钟正阳认识纪堪,没什么交集,只在一次聚会上见过一次。
那次见面不算愉快,至今令他记忆犹新。
有一个喝酒醉的上市公司高管敬纪堪酒,纪堪一脸冷漠的盯着来人看,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后来那个高管应该也是感觉到了纪堪瞧不上他,借着酒劲跟纪堪争执,谁知,纪堪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跟对方说,直接废了对方一条胳膊。
钟正阳是个正儿八经的学术派,一直以来走的都是正途,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当场就被吓得怔在了原地。
事后听人提起,说那位狠角儿是纪家掌舵人纪堪。
纪家是什么样的存在,只要是蓉城人,就没有不知道的。
钟正阳看着纪堪沉默了会儿,主动伸手打招呼,“纪总。”
纪堪冷淡的扫了一眼钟正阳伸过来的手,神情漠然,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钟萱,“跟我吵架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吗?这个时候怎么哑巴了?”
钟萱本来就在气头上,听到纪堪的话,越发是气不打一处来,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直直冲着纪堪的胸口砸了过去。
纪堪没闪也没躲,生生挨了这一下。
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,薄唇勾起,从兜里掏出自己手机给助理打了通电话,“买一个女士手机送过来。”
纪堪话落,挂断电话,将手机揣回兜里,阔步走到病床边,俯身牵起钟萱的一只手,摩挲,低沉着嗓音开口,“钟萱,我算是瞧出来了,谁惯着你,谁宠着你,你就跟谁凶,是吧?”
钟萱闻言,一口气憋在了胸口。
谁惯着她?谁宠着她?
他不会是在说他自己吧?
钟萱被纪堪攥着的手挣扎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,“纪堪,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忘了吃药?”
纪堪低头到她耳边,压低声音,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不是想让这两个人尽快离开吗?配合我。”
钟萱抿唇,胸口被气的起起伏伏。
纪堪视线向下瞥,扫过她起伏的地方,眸色一暗,直起身子看向钟正阳,“钟院长,有什么话,出去说吧!”
纪堪话落,松开钟萱的手往门外走。
钟正阳心里不悦,眉峰也蹙着,却没敢反驳。
就在钟正阳准备迈步跟着纪堪离开时,站在他身侧的女人一把拽住他手腕,恼怒开口,“老公,为什么凭什么听他的!”
女人话毕,转过头瞪向钟萱,“如果没有你爸,你以为你能住得上VIP病房?嘴里口口声声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,但实际上呢?你根本舍不得钟大小姐的头衔!”
女人说完,钟萱讥讽的笑出声,提唇正欲反驳,病房外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,跟纪堪讲话,“纪总,手机买来了。”
纪堪接过手机,扫了一眼,冷声道,“陈祁是不是在楼下?叫上来,给我把这两老东西绑了!”
纪堪话落,转身一个抛物线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了钟萱病床上,阔步走出病房。
钟萱皱眉,没吱声。
纪堪离开后,只留下助理堵在门口。
钟正阳脸色难看,女人一脸懵圈的拽着他的衣袖,半晌,支支吾吾的问,“老公,他,他刚才说什么?”
钟正阳愤然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,咬牙切齿,“都是你办的好事!”
女人愣住,数秒,小声说,“他,他难不成还真能让人绑了咱们俩不成?”
女人话刚说完,纪堪的助理就拿出手机给陈祁打了通电话。
不到五分钟,陈祁一脸痞样从门外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模样的人。
陈祁看到纪堪的助理,上前勾肩搭背,“谢助理,好久不见啊!”
谢淮一张儒雅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语气平和,“陈哥。”
陈祁闻声挑眉,嘴角邪笑,靠近谢淮耳边道,“哥听过不少人喊我陈哥,但你喊的陈哥,让哥听着最带劲。”
陈祁话落,谢淮面无表情。
陈祁抬手在谢淮脸上旁若无人的捏了一把,回过头给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使眼色,“你们俩傻愣着做什么?还不麻溜的把那两老东西绑了?”
两个小弟闻言跨步上前,一人扯拽着一个往外拎。
钟正阳到底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,心里慌张,面上却没表现出来,甩开拽着他的小弟整了整自己的衣领,“我自己会走!”
听到钟正阳的话,小弟下意识的去看陈祁。
陈祁戏谑的笑,“既然钟院长都说自己会走了,那你就跟在钟院长身后嘛!”
相比于钟正阳的淡定,他那位小娇妻的状态可就差多了,从瞧出纪堪不是说说而已开始,整个人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,靠在扯拽她的人身上,呜咽,“老公,老公,你快跟萱萱说一说啊,我们可是她的长辈,她这样做……”
不等女人说完,扯拽着她的人已经把人拖出了病房。
待所有人都走了,陈祁看向简宁,“简总,您也在啊!”
简宁回笑,“陈先生眼神不太好。”
陈祁闻言一笑,“瞧简总说的,我这不是……”
陈祁话说至半截,谢淮温润如玉开口,“简总,钟律师,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,我就先走了。”
谢淮话毕,转身离开。
陈祁见谢淮走了,‘唉’了一声想把人喊住,慌里慌张看向简宁跟钟萱,“简总,钟律师,下次有时间请你们吃饭啊!”
说完,陈祁跟撒欢的兔子似的,一溜烟跑出了病房。
随着所有人离开,病房里就只剩下了简宁和钟萱。
简宁给护工打电话让收拾病房里的狼藉,拎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,拿过纪堪买来的新手机拆盒摆弄。
钟萱落眼在简宁身上,看着她把手机盒拆开,又看着她把旧手机里面的手机卡替她换上,唇角瑟缩提起,“简宁,经过今天的事,你会不会瞧不起我?”
简宁掀眼皮看她,把手机递给她,真诚的笑,“我们家的情况,别人不清楚,但你应该知道,你会瞧不起我吗?”
钟萱抿唇,摇头。
简宁身子靠后,戏笑,“别说,你这副样子,还挺接地气的。”
钟萱被简宁的话逗笑,开口,“纪堪不会真的把那两人怎么样吧?”
简宁,“应该不会,放心吧,纪堪做事有分寸。”
钟萱用手指了指自己骨折的那条腿,“这叫有分寸?”
简宁眨眼,“这个问题,真不太好回答。”
纪堪做事确实有分寸,他把人绑走之后,做了什么无人知晓。
但钟正阳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联系过钟萱,他那位小娇妻也再没找过钟萱麻烦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,钟正阳就从院长的位置上被抹了下来,从此再无音讯。
时间一晃,就到了傅和平做手术的日子。
当天早上八点,傅和平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简宁陪着姜韵在手术室外楼道的长椅上坐着。
姜韵整个人僵着,双手被吓到冰凉。
“宁宁,你说你爸不会有事吧?”
“他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好歹,我可怎么办。”
姜韵说着,豆大的眼泪扑簌的往下掉。
简宁紧握着她的手,轻柔着声音宽慰,“妈,不会有事的,瑾衍已经提前问过医生了,医生说这个手术风险并不大。”
姜韵不信,哽咽,“真的吗?”
简宁,“真的。”
姜韵抽噎,“等你爸做完手术你们就复婚,我可再也受不了这些打击了,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。”
姜韵话落,简宁没作声,只是伸手把她拥进怀里抱紧了些。
傅和平这台手术足足做了六个小时,期间有小护士出来下过两次病危通知,姜韵被吓的险些昏厥。
“宁宁,怎么办?你爸要是挺不过去了怎么办?”
“妈,不会的,您放心。”
简宁在这边安慰姜韵,手术室门口,傅瑾衍人倚靠着墙壁抽烟,一根接着一根。
简宁拧眉看着他,想上前安慰,但她怀里还抱着姜韵,根本没法动弹。
六个小时后,手术室灯灭,医生戴着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瞧见医生,姜韵倏地上前,一把拉住医生的手,“李医生,和平怎么样了?”
医生摘下口罩,和气的笑笑,“放心吧,已经没事了,待会儿把人转到监护室,两天后如果没什么问题,就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。”
听到医生的话,姜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,长吁了一口气。
医生浅笑,转过头拍了拍傅瑾衍的手臂,“没事了。”